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峰起云泳 | 人间绝色景泰蓝
施泳峰
2024-05-04 10:01  来源:政协联线
据清代文献记载,康熙初年为满足皇室生活及礼仪需要,成立了清宫内务府造办处。从全国挑选最好的工匠进入宫廷,为皇家服务。清王朝解体后,造办处的工匠流落民间,逐渐形成了以景泰蓝、玉雕、牙雕、雕漆、金漆镶嵌、花丝镶嵌、宫毯、京绣为代表的“燕京八绝”。
景泰蓝,亦称“铜胎掐丝珐琅”,是以铜(或金、银)为胎,焊接上由扁铜丝掐成的花纹,再在花纹内填充珐琅质的色釉,经烈火淬炼而成,用料之昂贵无法估量。因此,民间流传“一件景泰蓝,十箱官窑器”的说法。
众所周知,“景泰”是明代宗朱祁钰的年号,那么“景泰蓝”是什么时候成为“铜胎掐丝珐琅”的别名?人们为何会以“景泰”为之命名?原来,铜胎掐丝珐琅在我国最早出现时是没有专属名称的。
铜胎掐丝珐琅的渊源,可追溯到古埃及人在金属上镶嵌宝石。在公元3世纪至6世纪的地中海及尼罗河流域,金属珐琅器、剔花珐琅器等相继问世。南宋文人顾文荐在《负喧杂录》说“予得一瓶,以铜为胚胎,傅之以革,外为觚棱,彩绘外国人之奇形诡状,却似琉璃,极其工巧,不知何物”,因此他推测“闻是罽宾国物,更当质于博识者”。罽宾国是西域古国,国都在犍陀罗(今巴基斯坦白沙瓦)。依据顾文荐的叙述,这件器物明显是铜胎珐琅器,只是南宋时尚无“景泰蓝”之名,只好附于琉璃之列,以文字加以描述。
清代康熙朝的吏部右侍郎孙承泽在《天府广记》中说“若奇珍异宝进入尚方者,咸于内市萃之。至内造如宣德之铜器、成化之窑器、永乐果园厂之髹器、景泰御前作房之琺瑯,精巧远迈前古,四方好事者亦于内市重价购之”,由此可知,铜胎掐丝珐琅在明代景泰年间得到皇帝的重视和喜爱,明代宫廷御用监设有专门制作铜胎掐丝珐琅的“御前作房”,故得名。
那么,又一个问题出现了,铜胎掐丝珐琅为什么叫“景泰蓝”,而不是叫“景泰绿”、“景泰红”、“景泰黄”呢?这是因为铜胎掐丝珐琅是以蓝色为主色调的。铜胎掐丝珐琅以皇帝年号“景泰”来命名,不仅彰显皇家富贵之气,而且突显历史底蕴,叫着朗朗上口。成书于晚清的《陶雅》说“范铜为质,嵌以铜丝,花纹空洞,杂填彩釉,谓之景泰蓝”,这说明在清代晚期铜胎掐丝珐琅已经被人们通俗易懂地称之为“景泰蓝”了。
过去人们一直有误解,认为景泰蓝是明代景泰年间才出现。但是,清代乾隆朝的东阁大学士英廉在《日下旧闻考》中记载,铜胎掐丝珐琅出现于元代,流行于明代景泰年间。北京故宫博物院著名文物鉴定专家朱家缙认为,景泰年间的铜胎掐丝珐琅在“制胎、掐丝、整齐、磨光、镀金、匀实,是在宣德时代的基础上又进一步提高”。景泰年间生产的铜胎掐丝珐琅的釉色有葡萄紫(紫晶色)、翠蓝色(天蓝色)、玫瑰色(紫红色)等,色泽有深浅、明暗、冷暖的变化,释放出宝石般的光芒,绚丽多彩,华丽贵重,堪称人间绝色,在明代景泰朝以后的任何时期再也没有达到这种水平。据北京故宫博物院在上世纪80年代统计,北京故宫博物院收藏有4000多件景泰蓝制品,绝大多数是明清宫廷传世品,其中写有明代景泰年款的仅有100多件。
清代是景泰蓝制作的高峰时期,清宫设立“造办处”,专门制造各种御用器物,景泰蓝的制作更是得到空前发展。清代曹雪芹在小说《红楼梦》里多次提到景泰蓝,如第五十三回“宁国府除夕祭宗祠,荣国府元宵开夜宴”中写道“尤氏上房地下,铺满红毡,当地放着像鼻三足鳅沿鎏金珐琅大火盆”,这“鎏金珐琅大火盆”就是景泰蓝制品,是清代贵族家中盛放炭火的盆子。清代光绪十五年(1889年)正月光绪皇帝大婚,大婚妆奁中的“铜法瑯太平有象桌灯”、“铜法瑯龙凤火盆”,均是景泰蓝制品。在法国北部的枫丹白露宫陈列着第二次鸦片战争期间法国侵略者从我国圆明园盗走的清代乾隆景泰蓝麒麟,更是令人不胜唏嘘。景泰蓝在民国时期从宫廷走入民间,北京、扬州、广州等地民间作坊生产的景泰蓝产品,制作细腻,色彩鲜艳,非常出名。新中国建立后,我国景泰蓝制作不断朝着装饰与实用相结合的方向发展,在不动声色间惊艳全世界,成为家喻户晓的艺术珍品。
近期,“金琅华灿:张宗宪捐赠掐丝珐琅器展”在上海博物馆举办,展出的40套55件景泰蓝制品均是张宗宪捐赠给上海博物馆,时间跨度从明代直到民国,包括陈设品、生活用品、文房用品等,可谓数量众多、精品荟萃。2023年张宗宪在获悉上海博物馆收藏的景泰蓝制品较少后,便把他历年收藏的景泰蓝珍品悉数捐赠给上海博物馆,以丰富上博馆藏。张宗宪(1927年—),祖籍苏州,出生于上海,祖父张楫如是江南竹刻名家,父亲张仲英是民国时期上海著名古董商,在外滩开设“聚珍斋”专门经营古玩。1948年张宗宪赴香港开设“永元行”,张宗宪以其传奇的经历成为当代极具影响力的中国艺术品藏家,在中国及世界古代艺术品收藏界和拍卖界具有重要影响力。此次展出的一件件精美景泰蓝制品,折射出张宗宪私藏公用的博大胸怀与满腔炙热的故土乡情。
责任编辑:杨一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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